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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淡淡地望着沉庭,目中寒光闪动,眉间如聚霜雪,“所以?”
沉庭身形向后拧起,反手抽出壁上宝剑,他几乎是嘶吼起来,那声音如枭泣一般,“本殿今日便领教方将军神技。”
方植迎着那道似淬了毒的目光微微一笑,声音清淡如水,“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。”
寒月下,他抱着方蘅宛如一片浮云,悠悠飘出了房门。
他衣诀落落,纤尘不染,似白云出岫,月华当空。
身形腾出时,漫天月光都似暗了暗,衬得他的身影宛如月神下凡。
沉庭自然不可能会放他走,以他在祁西之势,便是土皇帝也当得,方蘅一旦被他带出去,怕是此生再也无法踏回京城半步。
他怒喝一声,飒然飞身跃起,执剑的手暗自运气,剑光一绕,幻出千万道剑影,宛如挟着风雷之势凌空击向方植。
方植气定神闲,从容自若,背后如有眼睛,搂着方蘅的腰身形一拧,退开些许,避过他的剑势。
他腰间软剑随即快如闪电,呛然而出,剑芒振起一片寒光,架住了沉庭的必杀一剑。
森森光影在廊下宫灯的照映下流转耀目,俩人的剑光投在方植的黑袍上,反射着幽幽的光芒。
沉庭一击不中,手中长剑寒光暴闪,剑气刚烈无双,如天风海雨,沛然无边,剑势卓然凌厉,磅礴有力,威势十足。
剑气清啸震破月夜,狂风卷起了无数落叶。
方植却并不打算跟他打,他剑随身走,如孤鸿掠影,在沉庭纵横的剑气中横突而过,急剧掠向夜雾腾腾的屋顶。
沉庭心中大恨,几乎能想见方植面上那种神色兀傲,目空一切的讥嘲之色。
他一声令下,“箭来!”
围拢在旁的侍从迅速递上了神臂弩。
黑发薄唇的少年冷笑一声,猿臂舒展,弯弓搭箭,沉稳异常,方植的背影,凝定在长箭的中心。
箭矢离弦,疾声凄厉如雨,方植衣袂翻飞,快若银矢,踏上树枝,宛如烟樯乘风,瞬间掠上七八丈的高墙。
抱住方蘅的手却一分都没有松懈。
长箭带着尖锐的啸声在他的袍角划过,“嘶”的一声,割下了半截。
他毫不在意,右足在屋脊劲点,纵向院墙边的大树,踏碎了一树枯枝,身形再几个腾纵,已是跃下了墙外。
方蘅紧紧抱着方植,以防扰乱他心神,一动不敢乱动。
目光越过方植的肩头看去,但见沉庭暗得有些吓人的双目正紧紧直盯着她。
她心头忽地一刺,她清楚地看见了他眼底的伤感失意以及愤懑。
他痛而乱的眼神是那样绝望孤寂,落寞彻骨,倦怠苍凉,仿佛伤到了极处。
方蘅被他眼里伤痛之意莫名灼得有些难受。
俩人眼神相触,沉庭眼中的怨愤忽地如潮水退去,相思亦如潮水高涨,他颤声厉喊:“方蘅,不要走!”
他以无人比肩,不容征服的骄傲,在她面前折戟沉沙,步步退让,到头来竟说出这等从未有过的绝望乞求之语。
原来他这样痛。
方蘅心中忽地一阵揪痛,泪水裹挟着此生难偿的情与债夺眶而出。
傻瓜啊,四方天下,龙袍宝座,即将尽在你手,连天意都如此眷顾着你,何必非要执念于我方蘅爱不爱你。
风声在耳边呼啸,她看着他的脸渐渐倒退在视线中,渐渐消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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