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绥灵看着眼前这两位祖宗,问:“大半夜的不睡觉,干什么呢?”
其实连问都不必问,酒坛酒碗还在两人手里,人赃并获。绥灵一拍嘲溪脑门:“带着小师弟偷酒喝,师父知道了,又要挨罚。”
“就喝一点儿,师父不会知道的。”嘲溪从背后踹了谢逢殊一脚,谢逢殊心领神会,跟着附和:“师姐,我们错啦,下次不敢了。”
绥灵点点他的额间,倒也没有真的动怒,她知道小师弟这几天总是闷闷不乐,于是只道:“下不为例。”
谢逢殊冲自己的师姐粲然一笑,摇了摇手中的酒坛:“师姐,喝酒吗?”
他们也不敢去其他地方,溜出来坐在明镜台的山顶。
背后是明月东升,数万里青山绵延,露出如墨的影子。眼前是明镜台无尽的山花,今晚的月色格外亮,居然能映出山花浅浅的一点红。
嘲溪倒了一碗酒给绥灵,又道了一碗给谢逢殊。
夜风拂过山花,拂过几人的脸,吹得发梢微动,散于夜色之中。吕栖梧的酒确实是好酒,入口清冽回甘,没有多少辛辣的酒气,却容易醉人。
三人对着万花明月,一碗接着一碗,边说些不着调的话。比如嘲溪问绥灵什么时候嫁人,被绥灵拧着耳朵骂没良心。谢逢殊非要让嘲溪叫自己一声师兄,差点被对方按在山坡上揍……
他们都有些醉了,可能是因为清酒,可能是因为山风。好不容易等到安静下来,谢逢殊把下巴搭在膝盖上,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绵延不绝的山花,眼中含着氤氲酒意,有气无力地问:“绛尘是不是不回来了?”
嘲溪道:“人家回不回来关你什么事?”
“我不想他走。”
“以前没有这个和尚,你不还是活的好好的。”
谢逢殊不觉得这是个问题,理所当然地答:“以前没有他,所以不想他,现在他来了,就不想他走了。”
嘲溪端着酒喝不下去了,一言难尽地望着谢逢殊:“你这样特别像凡人戏文里说的,见不到心上人的小姑娘。”
谢逢殊没听过戏,于是问:“心上人是什么?”
嘲溪本就是趁着酒意随口一说,说完才觉得这个例子不太合适,但谢逢殊既然问了,嘲溪只得答:“就是喜欢的,想天天见到的人。”
“哦。”谢逢殊消化了一下,道:“那绛尘可能是我的心上人吧。”
一旁的绥灵有些崩溃:“……不要胡说!”
扯来扯去,一坛酒喝了个精光,三人都有些醉意,其中谢逢殊更甚——他没喝过这么多酒,几乎站不稳了。绥灵替他拍掉衣衫上沾染的尘土,道:“赶紧回去睡觉。”
谢逢殊却没有动,他在夜风中站了一会儿,突然道:“绛尘或许回来了,我要去后山看一看。”
“……”嘲溪瞪了他一眼:“你喝傻了?”
谢逢殊却坚持道:“我要去看一看。”
他喝完酒便更犟了,自己晃晃悠悠的往山下走,可惜醉得不清,走了几步,脚下被树枝一绊,居然直接从山花丛中滚了下去。
遍野的山花郁郁葱葱,谢逢殊所过之处草木四起,鲜红如火的花瓣一路纷飞,身后是绥灵的惊呼和嘲溪的大笑。
谢逢殊到了山脚,好容易爬了起来,对追下来的嘲溪与绥灵大声道:“我没事!”
说完,他转过身,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后山奔去。
长夜之中,谢逢殊好像醉了,又好像是醒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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